2012年4月13日 星期五

歲月與想家的年齡


歲月與想家的年齡

2009-06-04 13:04 |迴響:2點閱:3950
當了母親後,家鄉又搖身一變成為「外婆家」,每次回家,兒子最興奮,外婆家可以爬樹,外婆家可以亂跑亂跳,外婆家有菜園,外婆家還有一株好大的含笑花……,倒是自己,很少有時間好好端詳自己成長的房子
月底,夏天的蟬聲漸漸弱了。
清晨,黃昏空氣中有些涼意,我的生命有了改變。
十七歲的我,頂著晚夏的太陽,拎著一袋衣物,坐上往台北的平快火車,腿上抱著一個藍色的塑膠臉盆盒、和幾株怒放的綉球花。要上台北唸專科了,第一次離家。
媽媽一早從院子,剪下幾株剛開的綉球花,細心地在莖部放上沾了水的棉花,清晨的鴿子拉開嗓戶叫得正起勁。「到台北要好幾個小時呢!」媽媽將花放進臉盆,再用一張籃球網網住,讓我上火車。
「帶著家的花香吧!」
綉球花開得燦爛,紫紫綠綠地,遮滿了臉盆廉價的藍色,梳著昨日剛剪的學生頭,露出青幫幫的後腦勺,怯怯地緊緊摟著綉球花,看著媽媽的身影,在月台遠去。火車慢慢地搖著,一站又一站地嘶吼。「便當唷!」「汽水唷!」汽笛聲、叫賣聲、陌生人上上下下,我有些害怕、緊張,我努力地聞著綉球花香,第一次離開苗栗老家,短短不到一個小時,我已經有了想念。
在台北唸書的日子,充滿了想家及忙碌,新同學、新環境、新老師,睡在宿舍硬邦邦的鐵床上,我哭了,突然想念家裡窗口的星星,媽媽的老留聲機、院子裡香香甜甜的果香,及熟悉的狗叫,還有,還有秋天稻子收割時,濃濃的稻香。
我開始了解故鄉的感覺。
四年後,父親過世了。在一個烈炎刮風的夏天午後。
再一年,我從台北的專科畢業了,開始回到家鄉工作,小小的地方記者,留著長髮,帶著書包及相機,每天像遊魂一樣,走過一站又一站,用相機及筆認真地記錄一切,我想那是第一次這樣了解自己生長的地方。
公館捏陶的老人、養牛的一群女子、賽夏族的祭典、被兒子遺棄的老婦人、海寶國小寫詩的孩子們……,自由奔放地踏遍苗栗的土地,童年那些疑惑、熟悉又陌生的大人世界,漸漸化成筆下的故事。
偶然也有那樣小小的愛情,似有還無,淡淡地,有些思念,又有些顧忌,小城小鎮的閒言閒語總是多些,青澀地自己也模糊了,那是不是愛情。
一年後,離開家鄉又回到都市。
如一隻候鳥,從一幢幢房子中追逐、飛越,為了生活及一點點的夢想,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,說鄉音的機會越來越低。
童年的玩伴結婚、離婚、再結婚。
大年初二,在車站接回小時候的好友,她被丈夫打了一巴掌。
有人留在家鄉擔任公務員,有人結婚,遠遠地離開了家鄉。許多人像失去的風箏,斷了線,或者模糊地忘了他的臉。
小小的家鄉,在時代巨輪中翻滾、改變,稻田長出一幢幢房子,高速公路、工業區的興盛,造就了許多就業機會,兒時童伴,有的就在家鄉工廠工作,有些開了小小的文具行、西藥行……。
每一次回家,他們的樓房正在翻建,或是老厝前面加了洋樓,走進去長長地、大大地,隔了許多房間,都沒有人住,朋友的爸媽說:「唉!細人奈[客語:小孩] 都在台北哪!」
漸漸地,小鎮上的腳步與台北一樣迅速,KTV的招牌掛滿了街道、牛排館、咖啡屋及電子專賣店、連鎖店,和台北一模一樣。
隔壁鄰居把他的VOVOL車停在一樓,每天開輛小發財去工地,他是水泥工頭。老家狹窄的巷道擠滿了各式車種,早上出門,還會塞車。
年輕時,還在電視台的新聞性節目工作,特別帶了外景隊回家鄉;拍中港溪流域的污染,發現小時候常去的小溪,乾涸見底,童年回憶,校歌中「獅頭山麓、中港溪畔……」的美麗小溪,充滿了工業廢水,並被列為全省前十名污染源排行榜。
後來,有很長一段日子,不再思念這一切。
當了母親後,家鄉又搖身一變成為「外婆家」,每次回家,兒子最興奮,外婆家可以爬樹,外婆家可以亂跑亂跳,外婆家有菜園,外婆家還有一株好大的含笑花……,倒是自己,很少有時間好好端詳自己成長的房子,倒不如說是迷上了旅行,迷上自我放逐的感覺,在異地街頭,才有機會,抽空想念一下家鄉。或是懷念現在的家鄉-台北。
迷上旅行,迷上可以忘掉自己存在的方式,旅行途中千變萬化的場景,用力地狂歡、大笑、吶喊,或是什麼都不做,或是在陌生的地方狂歡、跳舞、殘忍地麻醉自己之後,才會有些想家,想念一些家鄉的空氣。
在國外,與出國多年的朋友聊天,他們永遠是熱切地思念台灣,對他們來說,台灣、家鄉、或是台北……,仍是一個心痛又心酸的名字,「桃源街的牛肉麵還在嗎?」「台北有捷運了!」

朋友說:「想家啦!想家啦!」我們就吃著她的義大利水餃,包著起士、四四方方地,像一片又一片的綠窗戶,捧著從突尼西亞來的陶盤,一人一盤努力地吃著,談著台灣,喝她的鳥龍茶。
記得有一年在維也納的晚上,循著酒館小小的招牌走去,穿過古老的巷道、樹林,一家一家買醉去。
小小的酒館,歌手熱情地彈奏西西里島的情歌,一屋子的西西里人,維也納的西西里人都聚在這裡,聽著鄉音,說著繞舌、快速的西西里方言。
酒保一杯又一杯地送上酒。
歌手一首又一首地,用溫柔的嗓音唱情歌,西西里人又唱又叫,身邊兩名穿著名牌服飾的男子,灰白卷髮 ,左耳戴耳環的男子穿了黑衣服,穿淺色同花的男子耳環在左邊,喝著酒,腳打著拍子,有時他們互相親吻對方的臉,一個深深的熱吻,手輕輕滑過對方的臉,眼中盡是愛意。
一晚上,西西里歌手唱完了所有情歌,暍完三瓶啤酒,踩著維也納的星光回家,風微微地吹,我有些醉了,突然很想吃一碗熱騰騰的客家湯圓,很想,很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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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應: 歲月與想家的年齡

VOVOL車停在一樓,每天開輛小發財去工地,他是 
我哥哥啦! 我也想念家鄉,擬安排退職後回去過放空的日子, 到大同寺回憶與淑琴一起念書的日子.
2009-06-06 13:05 | 林月琴

回應: 歲月與想家的年齡

想念 就來玩玩啊 
我們現在有四個小朋友 
光妹自學第一年 
振君明晚才從印尼回來 
阿公種的菜多得吃不完 
還可以外帶 
快來幫忙吃喔 
恁仔細
2009-06-05 23:29 | 徐彩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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